料想不到,逾老逾忙,因劳而少功,竞陷于苦闷苦思。忽然,想起吳年生君。
吴年生是我本垸前任垸长,不幸已于去年秋去世,颇感悲痛不舍。
年生是我儿时玩伴,其父长期当生产队长,受当时的时代环境影响,对群众较苛刻,而我家成份属另类。开放后,我得到高考机会出了村,年生没读多少书,在家务农,在生产队、大队当干部,所以我们交集不多。
同年生关系密切起来,是因为垸场重修宗祠。
为了争取我对本垸宗词重修的支持,年生从乡里到城里找我。囿于对村干部的偏见,对一些宗人利用修祠建墓借以圈钱的见闻,起初我并不是很热情。而年生垸长不厌其烦,反复拜访。极尽热情,竞为所动,终由被动变作主动一一文字上的任务未推辞,垸上每人摊派1千,我6千外,奠基捐2万,庆典唱戏捐2万,制宗碑花近万。从思想抵触到真心"奉献",都是年生孜孜不惓宣传动员的结果。而我所捐款,只算小数,最多者达到10万。
我垸名叫吴义西畈,总人口不到300人,竞在两年内建成造价100余万元的仿古式宗祠,列祖列宗自泰伯至近,尊名皆列,供宗亲族瞻仰礼拜,戏台规模阔大,每年春节大戏登台,热闹非凡。礼堂桌凳齐全,乡亲聚会,红白喜事,有了中规合矩的地方。这一切的得来,年生垸长功不可没。为了动员族众出钱,他受气过,换骂过,为了争取宗贤认捐,遭受过多少嘲讽与冷眼。有人说他图利,有人道他图名。这一切委屈,他笑脸朝天,默然忍受。
然而,巍峨壮美的吴氏宗祠终于建起来了,远近宗亲赶来祝贺,跑耒参观,前来看戏,吴义西畈垸人少成大事,出名了。令人想不到的是,垸长年生却倒下了,一病不起。大家都说,他是为了建修宗祠,累病了,劳死了。米七几的汉子,爽朗豪放的性情,也经受不了过多的委屈和磨折吗?
过去,每回老家,第一个笑接的,往往是年生垸长。如今回乡,年生不见了,而宗祠巍然禁立间,望着我题制的"至德崇晖"金色祠匾,我漠糊泪眼中,仿佛还能看到年生君亲切的笑脸。